□ 汤汉梧
读书的时候,我爱作梦,读了别人的几首诗,就想自己写诗。昨天,从家里无意中翻出一叠旧诗稿,越读越觉得苍白而迷离,现在看来,当年写的那些诗充其量只能算是梦话。
参加工作后,我爱上了双牌这块土地,希望有一天能够把如画屏似锦绣的双牌山水写进自己的文章中去。尝试着写出了《带走阳明山的芬芳》、《走过潇湘》、《人生三趣》等一批散文。在《带走阳明山的芬芳》这篇文章中,第一次把多情的阳明山写进自己的作品中,在《人生三趣》中,第一次把双牌出产的塔山茶写成文字,发表在报刊杂志上。
在我心灵的深处,还有一处值得写作的地方,那就是我的亲人。我家曾经四代同堂,奶奶、父母亲,孩子都在我的作品中出现过。在《寂寞》这篇文章中,我写到了爷爷。爷爷22岁就牺牲在抗日的战场,比爷爷大二岁的奶奶,6岁当童养媳,24岁守节。
奶奶不识字,但对读书人十分敬重。晚年她最开心的事,就是静静地坐在一旁,看着孙子带着曾孙在家里读书。冬天围着一团火,夏天坐在客厅的吊扇下,儿子写作业,我则写点小稿子,和睦相处的一家人,一起舒心地享受着天伦之乐。活到96岁的老奶奶,如今走了,我的儿子也上了大学。
在艺术、创作的润泽下,我快乐地工作、幸福地生活。转眼步入中年,有人说人到中年万事休,这番感叹难免有些消极悲凉,而我却觉得人到中年万事忙,里里外外一把手,上上下下一肩扛。
上有老要赡养,下有少要照顾,还有忙不完的工作。逢节假日,怀旧情结越来越浓的同学会组织一些聚会活动,大家聚在一起叙旧聊天,喝茶斗酒,其乐融融。
昔日的同学,有的成了龙,有的变了凤,签个单,不过小儿科。时间一长,我却感到不自在,经常揩同学的油,心里不踏实。
一位同学看出了我的忧虑。他说:“你像一个高中生那样单纯,一身的书生气,你晓不得也开几张发票报报帐,打打擦边球。”
经过社会大熔炉的磨练,懂得变通的人越来越多,但我这个爱读书的“榆木”脑子开不了窍,我用自嘲的方式回绝了同学出的“好主意”。每年请同学痛痛快快地玩几次,还行,次数多了,一家老小要喝西北风。
这些年,爱好文学的人似乎越来越少,谈起文学,都是一脸地不屑。因为,从事纯文学创作的作者,必须要忍受稿费越来越低廉的事实,忍受生活成本越来越昂贵的残酷。想来想去觉得同学聚会这类的活动不可不参加,也不可常参加,总让同学买单,难免会让同学笑话。
节假日应酬的时间少了,空闲的时间就多。于是,我把家中最好的房间辟为书房。只要往这间光线充足,空气新鲜的书房里一坐,顿觉神情气爽,悉心通透,文思泉涌,仿佛找到人生最大的乐趣。
一次,多年不见的一位朋友来到我家,见房间的四壁都是顶着天花板的书架,抽出一本《中国现代文学选》,匆匆地翻了一下说;我已经好多年都不看书了,没想到你这个老古董还是走不出“故纸堆”,文学能够当饭吃吗?
说实在的,文学不能当饭吃,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,只有这些书籍了,书已经成为我的终身伴侣,如果离开了书,离开了文学,我便感到生活的贫乏和无味,像《中篇小说选刊》这样的纯文学杂志,已经自费订阅了二十年。
我爱好读书,爱好文学,不是为了逃避现实,闭门思过,也不是在书中寻找黄金屋,颜如玉。而是从读书和文学创作中找到了乐趣,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打造出一片纯洁天空,一方春意盎然的净土。
古之君子:“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”。我虽不及古之君子那般高风亮节,但我平生洁身自好,淡泊自处,能食饱居安就心满意足了,不奢望,不苛求,知足常乐,冷静而平淡地对待人生。所以,我对精神方面的需求大大超过对物质方面的需求。
好在有耕耘就会有收获。2008年,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文集《故乡的树叶》。在这本书的卷前语上,我写下了;曾经做过许多梦,二十年后,其他的梦都醒了,唯有文学梦依旧,坚信文学能穿越时空和生命。2009年,我加入湖南省作家协会,作为一名业务作者,能够获得这个荣誉,倍感欣慰和自豪。
在我陶醉的时候,妻子及时地给我泼了一瓢冷水,调侃道:“你这样呆头呆脑的人,只能算个追梦的文学爱好者,离作家的称呼,相差十万八千里。”
文学爱好者也好,作家也罢,称呼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自己这些年从事文学创作时的快乐与收获。作家最好的说话方式是写作,写作的方式又是讲故事。酸甜苦辣的追梦生涯,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,仅仅是一个故事的开始,这阶段给自己留下的,有成功的喜悦,也有失落的痛楚,不过,更多的还是催人奋进的激情。
[编辑:唐 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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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汤汉梧
编辑:李庆石